
走近远逝的父亲
一县城凤凰山西面的脚下,早已盖起了房子,那里曾是父亲安息的地方。小时候,每次砍柴回来我总要习惯性的放下柴担,透过那片房子,用相思的目光寻找父亲的影子。好多回了,心里老在想,要这里不建房子该多好呵!父亲
一县城凤凰山西面的脚下,早已盖起了房子,那里曾是父亲安息的地方。小时候,每次砍柴回来我总要习惯性的放下柴担,透过那片房子,用相思的目光寻找父亲的影子。好多回了,心里老在想,要这里不建房子该多好呵!父亲的遗骨到哪里去了呢?又过了许多年,我远离故乡,来到湖南怀化铁路工作。一九九九年四月三日,我与二哥一家回到故乡,我们是为母亲扫墓去的。天下着暴雨,在走向母亲坟墓的途中,我透过密密集集的雨线,又看到了那片房子,仍能准确判断出父亲坟的方位!
我们千里迢迢从异地赶回故乡扫墓,是去看母亲的坟。父亲连坟都没有了,到哪去寻找他安息之地呢?除了到天堂外,只有走进我的内心深处……
“妈妈,我们来看您了!”
我们跪在母亲坟边都这么说。而我的目光则凝视着苍天,心里却在呐喊:
“父亲,您的信息残留在宇宙空间么?您看到了我们这些远方归来的游子么?这些年来,你的阴魂得到安息没有?你过得还好么?!”
房子建在坟山中,坟早已埋在房子的脚下。脑海中便清晰浮现出了一座坟,一座极普通的坟。新坟本来砌得挺大,后来上面长满了青草就显得更大了。父亲静悄悄的在这里安息,坟头竟连一块墓碑也没有。正如婴儿赤身裸体来到人世,没有任何特殊的标志一样,父亲死后就淹没在茫茫的“坟海”中。他教过的学生,如果眼下到这来寻找他们的老师,真比海底捞针还难!但我一眼就能从“坟海”中追寻到这个目标,似乎不需要任何参照物。因为上帝创造了他,他孕育了我,父子的信息是相通的。当这片“坟海”消失后,父亲便安息在我的脑海中。上帝于是告诉他:不要怕,忠实的信徒呵!坟也是身外之物呀,你的精神不是在宇宙的空间浩荡长存么?!
二
父亲早已离我们远去。那时我才十岁,眼神透着天真,嘴角露着淘气。随着时光的流逝,我不仅没有冲淡对他的记忆,他的轮廓反而越来越清晰,他的形象反而越来越高大。
“知道你心不在焉!读不进书!”父亲听我朗读课文的声音渐渐小了,鼾声响起来了。他就从厨房走出来,狠狠敲了几下桌子。声调有些严厉,但仍含着笑。“你看,还不到八点,就做梦去了!走,跟我到胡伯伯家去玩!你这样勉强看书,效果肯定不好!”
我一下来了精神,兴致勃勃地跟着父亲到了胡伯伯家。别人都称他胡老师,对我父亲则叫“彭先生”。“老师”与“先生”有什么区别么?我至今也弄不明白。胡伯伯是父亲最好的朋友,他的儿女都在新加坡,不知为什么他不过去,要与满头银发的老伴在这里安度晚年。我们家离他们家不远,步行几分钟就能走到。胡伯伯见父亲来,非常热情,赶快出门相迎。胡妈忙着与我们泡茶。
“他呀,要他读书眼皮就打架,带他到你这里玩,一身都是劲!”父亲一坐下,就与胡伯伯聊起我来。
“小孩子都是这样,玩心重。”胡伯伯含笑附和道。
“他不仅玩心重,而且是缺了根弦,我现在就想将这根弦拨过来!他只要把一半精力放到学习上,就不是今天这个样子!人倒还不蠢!”
“你真耐得烦,天天送他上学,都这么大了!我们大屋里那个小孩,从读幼儿园就不要父母接送。”
“不送他,他就不往学校走,送到学校,还担心他往外面跑!”
“你要做个懂得的孩子,这么大了怎么还不爱读书呢?”胡伯伯温和的抚摸着我的头说。
“贪玩也是一种精神,他欣赏蚂蚁搬家,能够蹲在地下一动不动,看几个小时!在课堂上,他不是眼睛望着天花板,就是低头一个劲地玩橡皮筋!如果能把贪玩的精神,放到学习上来就好了!”
“他现在不懂事,将来会后悔的。”
“是呀,少壮不努力,老大徒悲伤……”
他们这么聊了一阵,父亲就把话题转到胡伯伯儿子身上,他从新加坡寄回不少照片,而且还有一个看照片的新鲜玩艺,一个挺精致的塑料盒。胡伯伯从抽屉拿出来递给父亲,原来照片都放在盒子里,通过盒子上的小孔看。下面有个按纽,按一下里面照片就换一张,有点象放幻灯片。我兴奋地从父亲手中抢过来,细细欣赏着。里面都是胡伯伯儿子、儿媳妇、孙女的生活照片,照得非常优美,我一生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房子,那么羡人的草坪!父亲待我看完,就详细告诉我,胡伯伯的儿子是森林工程师,大学毕业后到外国去留学,后来就留在新加坡了。
“要有出息,还得要爱学习,会读书,知道吗?”父亲拍头我的头强调说。
我点了点头。这天晚上,我竟做了一个非常美好的梦,梦见我读了清华大学,也出国留学了!
从这之后,我真的变好了几天,上课认真听讲,也自觉做家庭作业。只是几天后,还是经不住班里两个贪玩同学的诱惑,用铁丝做了一个杀鱼叉,那天下午又旷课半天,弄到了三条潜伏在水底沙下的小鱼,兴奋的不得了!我脑海中那根弦又歪了……
三
日子一晃,父亲就离开我们四十一年了。不知怎么的,离开的日子越长,反倒离我越近,我又开始走近远逝的父亲……
父亲匆匆完成他人生旅程,没来得及留下什么遗言,就进到他所坚信的“天堂”去了。他的尸体摆在地下,下面垫着沙子。快进入六月天了,他在等远方工作的儿子归来。当时还不会人工做冰,只有让他多吸些地气,让尸体的气味迟一点散发出来。最后儿女们总算都来到了他身边,他就这样远程了。
父亲病重的时候,母亲就坐在他床边,眼里明显流露出恐慌的神情。父亲有气无力的躺着,脸色腊黄腊黄。他患有肺病,平常体质就较虚弱。前几天,防疫站的人来家里打什么预防针。直觉告诉他,这种预防针不能打。但父亲的建议没有采纳,医生还是带强制性的给他打了。上午打的针,下午他在县里开政协会就坚持不住了,回来往床上一躺,再也起不来了。只几天时间,眼睛都窝进去了。他向母亲摆了摆手,双唇颤抖着喝了点汤,剩余的罐头示意留着明天吃。那知次日清晨,他已说不出话,手不停地比划着。母亲弄糊涂了,不知他要干什么。精明的二姐会意,赶快端来药。但药还没送到他嘴边,就断气了。当时我正在楼上玩,听到母亲的哭声,知道父亲死了,挺害怕,我暗暗流着泪。过了好一阵子,母亲上楼来了,她望着我,眼神是木纳纳的,她给父亲找了一身好衣服便下楼去了。
父亲求生愿望很强,病情再严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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