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认识了一首歌

我认识了一首歌

两同心散文2025-05-20 00:27:30
上世纪八九十年代,卡拉OK在各地都很风行。可是我却很少去歌厅,虽然在中学时我还曾经是学校歌咏队的成员,而且还在一次大联唱中担任联唱词的朗诵者。当然,不喜欢去歌厅并不是我不喜欢唱歌,而是我特别喜欢听歌,
上世纪八九十年代,卡拉OK在各地都很风行。可是我却很少去歌厅,虽然在中学时我还曾经是学校歌咏队的成员,而且还在一次大联唱中担任联唱词的朗诵者。当然,不喜欢去歌厅并不是我不喜欢唱歌,而是我特别喜欢听歌,不喜欢在那样叮叮当当的伴奏声中唱。
没想到,在一次异国他乡的一个卡拉OK厅的聚会时,我意外地认识了一首歌,那情景让我至今难忘。
那还是1994年6月,我因为参加了一个在加拿大的展会活动,到了多伦多。邀请我们的是两位王姓的移民华人朋友。到那里头一天,大王就请我们先参观了他的碟片店。说实在的,那店并不大,也不比国内的许多店有特点。可是,当我仔细看下去时,却让我感到不一般。那里居然有非常齐全的各种国内都不一定周全的碟片,比如各种解放以来的各种戏剧片,还有各种五六十年代的战争电影片,几乎没有什么找不到的。看着看着,我竟然发现了当时在国内也比较新的战争片,历史片,特别是像《西安事变》、《辽沈战役》、《平津战役》、《淮海战役》等三大战役的片子,让我十分惊喜。
大王大概看出我的惊奇,说:“呵呵,你不要奇怪,这些片子啊,最近特别受欢迎。每天都有人来租,有时还要排队订呢。”
“哦,那都是些什么人来租着看呢?”我禁不住问道。
“唉,你不知道,在这里不少人是原来国民党的老兵,他们有的看了又看,看着还流着泪,念叨着说‘是这样啊,我们闹宗派,互相拆台,败得好惨啊!’”
“哦,原来这样啊!”
巧的是,第二天,我在展区值班。快近中午时,一位瘦骨嶙峋的老者走到我面前,很礼貌地说:“先生,我可以请你到那边坐一坐吗?”他指着休息区说。
我回答说:“当然可以,请。”
我们坐下来,他就这样那样地询问,从大陆的生活到上海、南京的一些细节,他都感兴趣。我心里想,这一定是位多年没有回去过的老华侨吧。
大概他看我十分诚恳,忽然很沉重地说:“唉,你不知道啊,我是从台湾来的,老家在江西。在皖南事变时,我就在那里,还是个少校……。。”
“年代多了,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,可是………。”他终于没有说完他想说的什么。
说实在的,我没有想到他这样的身世,也不知道这时我应该怎样安慰他,或者说点什么别的话。于是我们终于陷入尴尬的沉默。
“哦,我给你倒点水吧。”我到底打断了沉默,站起来给他倒水去。然而当我回来时,他竟然已经离去了,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。我忽然觉得,也许他就是爱看那些碟片的一个。
在展会期间,那位三十多岁的小王总是愿意跟我聊天。从谈话中,我才知道,他原来是冲破父母的反对,自己独身闯天下出来的。
1983年时他在广州的一家工厂工作,由于他聪明认真,进步很快,领导也赏识,1986年时,才二十多岁,就担任了主管生产的副厂长。可是,那时,许多人都想出国,他也动了心。他父亲是东北人,当年随着大部队南下到了广州,从此在这里落地生根。对于他的想法,父母坚决反对。没办法,他就背着父母,首先到了东南亚,然后又辗转到了欧洲,可是那里很难立足,于是最后到了加拿大,总算安顿下来,由于生意不错,还娶妻生子有了家。他曾邀请我们几个人到他家作客,虽然不豪华,但是很温馨。不过,对于父母的思念溢于言表。后来他还把他父母在广州的电话和住址告诉我,那当然是希望我什么时候能够去看看他们二老。抱愧的是,我竟然没能够去拜望过两位老人,有失这位朋友的厚望。
那天,我们计划中是去著名的尼亚加拉大瀑布,小王主动要求自己开车陪同我们。没想到,他的那辆三星面包车的音响特别好,就像歌厅一样。一路上,他不断地放《红太阳》系列歌和“文革”歌。我注意到,他总是随着旋律不停地或大声或念叨地唱,那也许是他的一种特别的怀念和特别的心情释放,不管唱的是什么,那是他熟习的祖国的声音啊。
还有一天晚上,我同室的展团伙伴王老弟对我说:“老兄,今天几位山东老乡一定要请我吃饭,你老兄陪一下怎么样?”我说:“这样的好事,当然好了。”
没想到那一天,来了七八位山东老乡,大家欢聚一堂,非常高兴。有的在国外已经几十年,有的不过七八年,但是共同的语言都是想知道国内的情况怎么样,大家你一言我一语,七嘴八舌,一直很热烈。可是,当一位五十多岁的老李忽然说起自己的老母亲前几年不幸过世,自己居然没有能够给他送终时,他禁不住失声痛哭,在场的人无不动容。顿时,气氛大变,一时许多人眼含泪水。我和王老弟,都不知怎么安慰大家,也不禁陪着他们一起流泪。
我们结束展会的那天晚上,一位当地华文报业的巨子,请我们全体人员吃饭。陪同我们的有他年轻的太太,还有一位很有风度的中年妇女。席间,小王跟我咬耳朵。我才知道,那位中年妇女是他原来的太太,后来他希望有儿子,两人协议离婚,娶了现在的年轻太太。原来太太得到了应有的财产,还保证她永远保留财务主管的地位。
晚宴结束后,巨子请我们到一家卡拉OK厅娱乐。甫开始,这位巨子便自己来个开场白。他说,他本来是台湾住这里的领事,后来,大陆进入联合国,他本来可以另谋高就,但是他已经心灰意冷,决定留下来从商。接着,他说:“今天很高兴,同各位大陆来的朋友欢聚,就像回到祖国一样,十分高兴。现在我不揣浅陋,唱一首,献给大家。”
随着缓慢的音乐响起,他进入角色。这首歌,并不稀奇,那时大陆也有,叫《把根留住》。然而,他唱得非常动情,音色有非常好。当唱到“过了一年又一年,一生就等这一天,让血脉再相连……”时,突然他断了一句,我不禁抬头去看,原来他已经泪流满面。
可是,他仍然把歌唱完了。在场的人一时竟毫无反应,忽然大家仿佛醒过来了,立刻报以热烈的掌声,我们团长站起来,走上前,握住巨子的手,很感动地说:“谢谢,谢谢!你唱得太好了!”
这时,我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这些天的许多事情,大王的碟片,小王的真情话语,山东老乡们的聚会,还有那位在皖南事变中的少校江西藉老者,所有这一切似乎一时都有了同样的理由,都有了一个根本的解释。
我不知道,世界上有没有什么别的民族,像中国人这样思根、念根、恋根、求根、死也不放弃根的,这种情节也许就是中华民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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