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寂寞梨花落,断肠芳草远
“好是风和日暖,输与莺莺燕燕。满院落花帘不卷,断肠芳草远。”她,一个南宋时才女子,怀揣着一段萎谢的爱情,一个错误的婚配,将她自己全部的情思倾注于诗词歌赋中,在文学的世界吐尽欣悦忧愁。周颐在《蕙风词话》
“好是风和日暖,输与莺莺燕燕。满院落花帘不卷,断肠芳草远。”她,一个南宋时才女子,怀揣着一段萎谢的爱情,一个错误的婚配,将她自己全部的情思倾注于诗词歌赋中,在文学的世界吐尽欣悦忧愁。周颐在《蕙风词话》中这样评价她:幼警慧,善读书,文章幽艳,工绘事,晓音律。她即是幽栖居士,朱淑真。她的词早期笔调明快,文词清婉,情致缠绵。轻快的俨然在钢琴的黑白键之间跳跃,亦如荡漾在波尔卡的旋转舞曲中。例如朱淑真的《忆秦娥·正月初六日夜月》:
弯弯曲,新年新月钩寒玉。钩寒玉,凤鞋儿小,翠眉儿蹙。
闹蛾雪柳添妆束,烛龙火树争驰逐。争驰逐,元宵三五,不如初六。
又是新的一年了,抬头看着今年的新月,弯弯曲似一钩寒玉。那时的她还小,“翠眉儿”紧蹙,天上的月儿啊,你怎么让人感觉那么寒冷呢?连“闹蛾雪柳”都添上了新的装束,更有火树银光,她和伙伴儿们在一起互相追逐。那快乐甚过于十五元宵相聚的感觉。全词节奏感强,充满了童真,下片句句都透着欣喜愉悦之感。使人读了也不由得随其兴致任意放飞。
恼烟撩露,留我须臾住。携手藕花湖上路,一霎黄梅细雨。
娇痴不怕人猜,和衣睡倒人怀。最是分携时候,归来懒傍妆台。
她沉浸在爱情的甜蜜里,那是自由而真切的爱恋。“映日荷花别样红”,她与所爱之人携手走在藕花开放的湖边,恰恰这时飘起了润如酥“黄梅细雨”,两个人便停留在小凉亭休憩片刻。四处无人,她娇羞却“不怕人猜”睡倒他怀,痴痴地恋着心爱的人儿,甚而至家仍对其回味无穷。她大胆热情地表现着自己的爱情,南宋另一位女词人李清照在我们的眼里却是那样的娇柔,“东篱把酒黄昏后,有暗香盈袖”。诚然,李清照并不乏豪放之词,如“九万里风鹏正举。风休住,蓬舟吹取三山去”。曾有词论家评论:“易安‘眼波才动被人猜’,矜持得妙;淑真‘娇痴不怕人猜’,放诞得妙。”
时间一成不变的向前驶进,然而变化却总是把人由此地带到彼处。她所依恋的浪漫爱情被父母安排的婚姻摧毁了。对于朱淑真的婚姻与爱情,王臣在《荼蘼花间惹尘埃》里谈到,“断肠集里断肠泪,苦涩之中苦涩味。姻缘簿上姻缘错,鸳鸯难得鸳鸯配!”如今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。“独行独坐,独倡独酬还独卧”两句,连用五个“独”字,强烈而充分地表现了她的孤寂之感,并因孤闷难遣以致焦躁不宁。“伫立伤神”,怎奈轻寒的天气就不能体谅她呢?此情谁见?她只有以泪洗面,愁与病互相交织缠绕,哪肯放过她,最后只落得“剔尽寒灯梦不成”的境遇。易安居士亦复如是,一路“寻寻觅觅”,只觉“冷冷清清”,再看“满地黄花堆积”,竟自暗叹“憔悴损,如今有谁堪摘”。
想起前尘往事,泪眼迷蒙地看着烟雨南浦的隐隐青山,“辗转衾裯空懊恼,天易见、见伊难”,梦里的人儿啊,何时能与你相见?寻得酒来解救,依附在醉梦里,泪却潸潸而下,“遥想楚云深,人远天涯近”。
亭水榭秋方半,凤帏寂寞无人伴。愁闷一番新,双蛾只旧颦。
起来临绣户,时有疏萤度。多谢月相怜,今宵不忍圆。
帷帐之中唯有她一人,新愁旧愁重重叠叠,若层峦叠嶂般。起来梳妆打扮,就算妆扮完毕又给谁欣赏?举头望望那轮残月,竟想感谢今宵的月怜惜自己的感受,陪伴孤独的你吧。“不应有恨,何事长向别时圆”,苏东坡的月是圆月,只愿他与其弟苏辙相见。而淑真向上天的乞求又怎会换来团员欢聚之时,即便是缺月她也是欣慰的,但心中的苦楚却是谁也无法明白的。
“把酒送春春不语,黄昏却下潇潇雨”,她可惜春的早逝,月怜惜她的孤寂。愁闷的心情甚至令她开始驳斥上天“不放玉花飞堕地”,反而大放光芒,把六瓣雪花留在寂寞、寒气逼人的广寒宫。本“应念陇首寒梅,花开无伴”,她也兀自抓起了一把“玉盐”撒向天际。旁人都是咏雪,而词人却向天“催雪”,唯愿梅与雪能相伴,新颖特别。“梅须逊雪三分白,雪却输梅一段香”,梅花和雪是交相互补的,雪花思念着寒梅,寒梅也因“花开无伴”而对景愁绝。
心低到了尘埃里,还能怎么做?“这次我真的痛了,真的彻底醒了。我试着洒脱,换来的只是伤痕”,她早已伤痕累累了吧,黯淡无光的生活,感想无人诉说,文字、诗篇便成了她亲密的好友。简单的文字流露出她的孤独决绝,清凉凄苦,泣诉她的悲哀,没人知晓她的苦痛,除了她自己。正如王臣所言,她把握着自己脆弱的生命,寻找时机与希望私奔,与耻辱背离。可就算她再怎么坚韧,也只不过是假装的坚强。荼蘼花间惹尘埃,繁花遍野,妖娆妩媚,沧桑历尽后柔肠已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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