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狐记

青狐记

吟讽小说2025-07-13 06:18:47
车到包头停下,已过正午,我方才想起一路上断断续续做着的梦。推开车门,我对卜哥说梦到了一只狐狸,他一时诧异“狐狸?”,我笑着说“真是一好梦啊”。自此,一整日,心中便再不能放下这只狐狸了。犹记某段时日夜读
车到包头停下,已过正午,我方才想起一路上断断续续做着的梦。推开车门,我对卜哥说梦到了一只狐狸,他一时诧异“狐狸?”,我笑着说“真是一好梦啊”。
自此,一整日,心中便再不能放下这只狐狸了。犹记某段时日夜读《聊斋》,心慕众狐,为知狐懂狐,而彻夜翻研资料。今犹忆得典中记载,以色泽来论,狐狸一般为红狐、草狐或银黑狐,而传说中的白狐,自清代蒲先生妙笔生花之后,便名扬天下,演绎着灵性与人性,更有甚者承载了无数种称之为美的爱情,流传至今。


一只名为秋水的青狐,年岁无考。如果更专业点来说,年岁必须是不详的,原因如下:
其一、无人见证过她的出生,这是一定的;其二、作为狐狸家族的成员,她本身就没有年岁这个概念。除非对这只狐狸进行过人为的特殊教育,否则,所有有关其存活了五百年或是一千年的猜测、描状与陈述,都算扯淡。当然秋水不知道何为扯淡,这是汉语的博大精深造成的,她仅是一只狐而已,懂什么汉语。
但,我想写的是她的灵魂。此,非屈子特有,非周氏独创,非渊明只读,非放翁专享。你我皆凡物俗子,况狐狸、况花草、况明月,都一律,什么都可以卑微,唯独灵魂不可以!


带我去人间一遭吧。一只青狐,眼眸清澈如玉。我望着她,秋水,你可知何为人间。她竟冰雪如此,我还未语,便能听得出我的心,她曰,爱。
我早已不再是适合风月的年岁,心却仍不禁一颤。人间情爱,你可懂得几分?沧海桑田,你可听过几语?你在何处沾染了世俗的气息,便喜欢上了人间!
凤求凰的佳话,鹊桥会的斯守,梁祝化蝶的遗恨,牧童白蛇的姻缘,都不过是过往。传唱在戏文小曲内,信仰可以,怎可当真。
我话未落,秋水盈盈浅笑,向我走来。我已不知,秋水与我谁为谁影,梦里梦外,花开花落,风吹过往,前尘尽现。
秋水说,众相无相,从狐到人,幻化的不过是形,而相,在心。由心生出的是爱,便能笑,无爱,便无笑。
我不懂。像在尘世中流连,却不懂情爱一样,不懂相,亦不懂形。


倾城,枊绿花红,百里笙歌。
我牵着一匹骏瘦的白马,穿街越巷,一路步行的来到城西最寂寞的小桥上。驻足沉思,想起曾与婉月来这里嬉戏弄水的点点滴滴,不禁感叹造化弄人的悲凉。在只有三个人的世界里,即生我,何生她?
和婉月相比,我无疑是一枚丢弃于路边的草芥。她的容貌比桥下晶莹剔透的莲花更加楚楚动人,美的不可方物。从小我便自知,无论怎么争,她都是永远的赢家。
这次也无一例外。
在爱情面前,她爱桑田,我也爱。可我却不战而败,落得不得不离开倾城。只因从出生的那一刻起,我脸上就怒放着一朵梅红的疤,注定漂泊红尘,浪迹天涯。
流水无声,我走完这座小桥,便要独自奔走天涯。像一个逃避现实的醉者,跨上相依为命的骏马。
若情苦,我便已饮尽这苦。
秋水说,爱对人来说,又有什么错,爱没有是非之分,是非只在我们的心中。让我想起村上春树所说的:“我们要生活得像沙漏,在两极间游离,自我颠覆,用同一种沙变成两种存在。”这两种存在,对与错,在我们的掌心里。
轮回,还是宿命。我在问。秋水低语。子木,这是你的过往。
过往,总关乎一个情字。而桑田,是谁,可在今生?


婉月站在城外,小小的驿站,我以为只有踏上征程的我和相依为命的白马在此经过,作伴的只有夕阳。其它皆无。
婉月裙衣乱舞。被斜阳剪下的影子,叠在我脚下。晚风中,我一阵心痛。我们曾是最好的姐妹,倾城,我们流落至此,以此为土,将根深深扎下。
名砚阁。在锦绣巷中久负盛名。婉月和我,共同经营。
婉月墨下的梅风情万种,暗香浮动。而我墨中的竹,有风吹过,清瘦孤独。桑田常说,画如其人。他说的时候,笑着的眉眼,流连在婉月脸上,他不知,竹前的我,早已笑着走出城外。
婉月,我说,我只想去远方看看风景。她说好,我陪你。我无声的笑笑,不必了。我不说,她也会知,此别,只为桑田。
我奋力跨于鞍上,扬鞭,策马而去。我听见身后婉月大声的呼唤。远方出现了桑田惊慌匆忙的身影,我只想在他挽留之前离开。塾不知,天涯入口的我,早已泪水泛滥。
桑田,你怎会不知,我心里的这些爱。


大漠黄沙弥漫,我辗转在分不清天与地的戈壁中,云鬓凌乱,唇焦舌燥,提不起一丝力气。迷了路。
力尽心伤,在我轰然坠地时,朦胧中望见,一匹俊俏的马载着一个纤细的人影,破风而来。那一霎间,我以为是桑田。所以匍匐在沙砾中的我,笑了。但我醒来后,才明白世间事与愿违的事情太多,多到眼眶盈满了泪水,在脸上滑落成溪。
救我的男子,剑眉星目,拥有着一副干净如雪的气息,纤纤十指握紧长萧。问我为什么一醒来便是哭泣?他的眼神却给了我说不出的温暖。但我固执于对现实的逃离,责他的出手相救。
素不相识,你本不该在茫茫大漠中让我遇见。风声萧瑟。我似在贪恋他给的这种暖。看着他却无言以对。
起初我只想找到传说中的狐仙,来达成我鲜为人知的心愿。书上记载北荒之深,有凌峰乍现,万里皆变幻成雪,灵狐奔驰如风……顶着比箭刃还要刺痛的风沙,踏过一寸寸荒芜的沙地,翻过一座座烫人的沙丘,背着娇阳,无比虔诚。
可是如今在陌生人的住处,获救。视线所及,除了荒漠还是荒漠,空中没有丝毫山峰的痕迹。我无奈的叹息,为桑田,亦为眼前,白衣飘飘。
保重。他静然离去。
于是我强打精神,折回安放白马的客栈。在墙壁腐朽的客栈下,望见白衣欣长如瀑的他,吹一首穿越了尘埃,穿越了大地的曲子。眼角泛泪。仿佛在告诉我,他的悲伤比我的更庞大。
我心弦一动,竟情不自禁的走向他处。他收起悲伤,望着浩瀚无边的夜空明知故问,你为什么要来大漠?
为了追逐海角天涯。
在何处?
在与心上人十指相扣之间。
黄沙滚滚,风声悲凄。我听不到任何声音。只听见他贴耳轻语,你就是我的海角天涯。像清风抚过绿水,盈满温柔。彼时,我没有反抗,与他十指相扣。对他的感觉如此的熟悉,像是桑田。


如果出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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